与徐熙的艺术成就在北宋末期才为士大夫们所接受和推崇不同,从五代到北宋末这一百多年时间里,来自西蜀的“黄家富贵”花鸟画一直主宰北宋宫廷画坛。
黄筌,字要叔,成都人。
郭若虚《图画见闻志》中记载:“黄筌,善画花竹翎毛,兼工佛道人物、山川、龙水,全该六法,远过三师。”所谓“远过三师”,《宣和画谱》言:“花竹师滕昌祐,鸟雀师刁光胤,山水师李昇,鹤师薛稷,龙师孙遇。然其所学笔意豪赡,脱去格律,过诸公为多”。
黄筌继承了唐人传统,博采众长。其所绘花鸟,工笔重彩画法深得宫廷贵族的喜爱,遂有“黄家富贵”之称。绘有《春山图》、《秋山图》、《山家晚景图》、《山居诗意图》、《潇湘图》、《八寿图》等。作品列入《宣和画谱》的有《桃花雏雀图》等四十九件。流传的作品至今仅有《写生珍禽图》一件。
《写生珍禽图》
黄 筌
绢本设色
41.5cm×70cm
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此图描绘山雀、麻雀、白头鹇、蜜蜂、蝉、蚱蜢等飞禽昆虫龟介二十余种,刻划精细逼真,栩栩如生,这幅作品上虽然没有黄筌名款,但有“付子居宝习”五字,推测为一幅画稿,是用作其子黄居宝习画使用的。虽然此图并无构图上的组织,但仍可看出黄派“用笔新细,轻色晕染”的特点。
《写生珍禽图》局部
黄筌的花鸟画,多用淡墨细钩,然后用重彩渲染的“双钩填彩”的画法。较细柔的线条极工整的勾勒了物象的轮廓线,然后以较浅的色彩渲染。从这幅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工笔”花鸟画草创时期基本形制。
《写生珍禽图》局部
黄筌自年轻时起,就在画院中供职,出入宫廷之中,所看到的都是珍禽、瑞兽、名花、奇石一类的东西。其绘画风格,以富丽工巧见称。其作品,大多数是所谓“应诏制作”。据载公元944年,后蜀获赠几只丹顶鹤,孟昶对这些鹤备加喜爱,遂命黄筌在偏殿的墙壁上将这些鹤的形态画下来。黄筌共画了六只鹤,分别以唳天、警露,啄苔、舞风、梳翎、顾步这六种姿态展现,再衬以白露苍苔,蓝天白云。由于画上的仙鹤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使得那些真鹤将画中的鹤当成同伴,都跑去立在画的旁边。孟昶于是将该殿命名为“六鹤殿”。
另有一次,黄筌领命在新建的八卦殿内画上四时花竹与兔雉鸟雀。黄筌从秋天画到了冬天才将壁画完成,笔触细腻,形象逼真,使得驯养狩猎用的白鹰望见殿壁上黄筌所画的野雉,误以为真,扑腾翅膀,想要扑上去猎食。孟昶禁不住连称黄筌为当世奇笔,并吩咐翰林学士欧阳炯撰写《壁画奇异》以旌扬此事。
《花卉写生图》
黄居寀
黄筌一家都擅长绘画,其弟唯亮,其子居宝、居实、居寀,其中尤以季子黄居寀的成就最大,名声亦播于后世。文献记载“居寀遂能世其家,作花竹翎毛,妙得天真”“其气骨意思,深有父风”。黄居寀的作品多表现珍禽瑞鸟、奇花异石,画面富贵精美,使黄筌画派画风影响力更胜。
《山鹧棘雀图》
黄居寀
轴 绢本设色
53.6cm×99cm
此图为黄居寀所做的《山鹧棘雀图》。该图的背景以巨石土坡,搭配麻雀、荆棘、蕨竹,布满了整个画面。一丛荆棘和修竹长在岸石之间,数只鸟雀或在枝头或憩啄啼鸣,或匝树而飞,他们恣态各异,动静有别。前景描绘的是几近干枯的溪水,有一只山鹧在岸石之上曲腿翘尾,俯身引项,正欲饮水,但似乎石头过高,水面太浅,欲饮不能,妙趣天成。画的重心在于画幅的中间位置,形成近于北宋山水画中轴线的构图方式。而具有图案意味的布局,有着装饰的效果,显示作者有意呈现唐代花鸟画古拙而华美的遗意。此图淡墨双勾,色彩富丽,细观鸟雀画法与黄筌的《写生珍禽图》如出一辙。整个画面采用三角形构图,显得沉稳庄重,充满皇家气派,清晰显现“黄家富贵”的风格。
宋代范镇《东斋记事》中谈及:“黄筌,黄居寀,蜀之名画手也,尤能为翎毛。其家多养鹰鹘,观其神俊,故得其妙。”从技法形式的角度来说,黄家父子对写生颇为重视。而且,不仅注意物态的形似,更注意到了追求神态的刻画。孟蜀翰林学士欧阳炯所撰《奇异记》一文中指出:“六法之内,惟形似,气韵二者为先,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筌之所作,可谓兼之。”
黄筌父子集五代宫廷绘画艺术之大成,其工笔勾勒画法,对宋代以后的中国画影响深远。一直追溯到清代末年的任颐和近代的张大千等人,全都学习过宋代“院体”,从黄家画法中汲取了营养,并加以发挥创新,成就诸多国画名家。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中论,“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不唯各言其志,盖亦耳目所习,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也。”黄荃工整写实、富贵精细的花鸟画风格,与宫廷画院外的徐熙,各竞所长,形成不同的流派,使花鸟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且日益兴盛、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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