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美云艺】张萱、周昉工笔仕女画赏析

张萱，盛唐画家，曾为画直，相当于宫廷画师。擅长人物画，尤其是仕女画，常以宫廷游宴人入画。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历代能画人名》中评价他：“萱好画妇女婴儿”，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画录》中称赞他：“萱画贵公子，鞍马、屏幛、宫苑、仕女，名冠于时。”宋代的《宣和画谱》记载，宋代御府收藏的张萱作品有四十七件，其中三十余件都是表现妇女生活的画，如《烹茶图》、《游行图》、《赏雪图》、《整妆图》、《鼓琴图》、《藏迷图》、《弹琴宫女图》、《戏猫仕女图》、《抱婴仕女图》等。作品的真迹，至今未得见到。但我们可以从宋代摹本《捣练图》和《虢国夫人游春图》窥得其画作风采。

《捣练图》描绘了宫中妇女从事制练劳动的情景。练，是丝织品的一种，织成时质硬，必须煮熟、加漂粉用杵捣之，使它柔软，熨平，才可使用。从这个宫廷制练的场景中，可以看出唐代纺织业和手工业的繁荣景象。

图中三组人物的活动不同而又互相呼应，布置得生动而协调，仕女的面容，都是艳媚丰满的唐人典型风格，衣服色彩鲜艳，朱红、绯红、橘黄、翠绿、石青、草绿、米黄、白，在色彩上继承了初唐阎立本色彩的大气古雅，又融进了一定俗世中的艳丽活泼的烟火气，交相辉映，呈现一种富丽的气氛。

人物线条方面，张萱把吴道子“天衣飞动、满壁生风”的线描加以含蓄和细劲，更准确地体现了世俗生活中人物的外貌与内心。虽然这幅画是经过宋人临摹的，但我们也能看出线描在细劲精致中的雄健。

《捣练图》画面充满生活气息，人物神态的刻划深入细致。由于手卷的尺幅所限，画家巧妙运用人物的外轮廓及正、侧、蹲、立、俯、仰的动态呼应，将带有生活情绪的人物刻划得栩栩如生。钻在大人们所抻的练底下，举胳膊抬头向上看的小女孩天真而顽皮的形象极具艺术感染力，为整个画面略显沉闷枯燥的劳动气氛带来一些俏皮的欢愉。

周昉，字仲朗、景玄，官至宣州长史，主要活动在8世纪后半叶。《历代名画记》中载：其“初效张萱画，后则小异，颇极风姿。”周昉创造的“水月观音”体是广为流传的佛画样式，被称为“周家样”。他绘的仕女，接续了张萱的风格，多为浓丽丰肥之态。周昉的绘画题材主要表现贵族阶层的生活，如《簪花仕女图》卷、《挥扇仕女图》卷、《明皇骑从图》、《杨妃出浴图》等。

《簪花仕女图》，传为周昉作品或周昉一派的的作品。尺幅与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相差无几。画中盛装妇女六人，高髻，丰颊，长裙，披罗帔，是唐代贵族妇女的装束。头上插着锦簇的花，所以叫做“簪花图”。后段有湖石和盛开的辛荑花（紫玉兰），中间点缀着仙鹤、小狗、象征着庭园的景色。

妇女的神态丰满而键康，脸型都是胖胖的，正如董逌在《广川画跋》中所说：“人物丰秾，肌胜于骨”，画面显示出幽静而略带慵懒的气氛。衣服着色艳丽而沉着，衣饰上的花纹完全是唐代流行的图案，典雅大方。衣纹勾勒，似兰叶描而细，简单流畅，恰能表现出人物运动的效果。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颇极风姿，全法衣冠，不近闾里，衣裳劲简，采色柔丽”，正是恰如其分。

图中左侧的第一位贵妇人站在湖石和紫玉兰花旁，似乎不经意之间捉住了一只蝴蝶，而蝴蝶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又把头转向一边茫然四顾。其他贵妇人闲适而内心空虚地在深宫庭院中迤逦漫步，情态刻划尽精入微。同是唐代画家的张萱和周昉，在线描造型艺术上，一个细劲精微中见豪迈壮气，一个在大气松快之中又不失严谨，但都做到了深刻的“以形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