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观约取——张伏山中国画研究展学术研讨会回顾

2024年8月16日，“博观约取——张伏山中国画研究展学术研讨会”在青岛市美术馆艺术讲堂举行。

研讨会摘要：（按展览开幕及研讨会现场发言整理）

主持薛波（青岛市美术馆（青岛市艺术研究院）学术研究部主任）：

学术研讨会是我们传承系列展览的特设项目，每一场重要展览都会设置一场专业的学术研讨会，为参展艺术家、城市美术馆留下宝贵的艺术资料，希望各位专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学术主持邱振亮（青岛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美术理论家）：

张伏山先生是我们青岛百年美术发展史上，不论是艺术成就，还是社会影响力，都是最突出、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我想就张伏山先生为什么能在青岛美术史，乃至山东美术发展史上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为什么在老先生逝世近四十年后，他的艺术成就和艺术创造力，不仅没有被历史的进程所湮灭，反而更加引起国内艺术界众多专家的关注与佳评，其关键原因是什么？我谈几点看法：

第一点，张伏山先生是一位借古开今而独树一帜的成功画家，极具典型意义。张伏山先生早年投师关友声、愈剑华、李苦禅，并在此基础上师法石涛、八大山人、石溪乃基四王等先贤大师，走的是一条纯粹的文人画的道路。但他做到了师古而不泥古，不受宗派的束缚，不受门户的偏见，采取了了化古法、师造化、重感受、写个性的正确发展途径，终成一代大家。这对于我们当代艺术家如何学习传统，如何发扬传统而立足当代，具有十分重要的启示作用。

第二点，“远名利而修心，近自然而养性”是张伏山艺术的本质特征。虽然张伏山先生早年也经历了拜师求学和举办个展等经历，但总的考察张先生的人生轨迹，他对艺术的执着，更多的是从个人的志向、兴趣出发。他的画不媚不俗，不以他人喜好为标准，也不受市场的左右和干扰，以画自娱，以画寄情，可以说是他的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所在。他赋诗作画，是他感受自然，能够做到心态自然、坦荡旷远，在无拘无束的平淡心态下，以书画来抒发对物欲的摆脱和精神上的超越。这恰恰正是中国艺术精神所追求的高境界。

第三点，“泪血丹青”。“泪血丹青”这四个字是张伏山先生的老朋友张朋先生对他艺术的评价和概括。话中有深意，深刻而精准。张伏山先生可以说是生不逢时，青少年时期恰逢连年战乱，中年后又经历了20世纪下半叶特殊的历史时期，历尽艰难坎坷，甚至到了生活都难以为继的境地，倾心书画成了他生存下来的唯一的精神支撑，这反而磨砺和造就了他面对现实的淡泊心境和寂寞求道的风骨与人格。如果说“画为心声”的话，张伏山先生在逆境中创造的艺术，都不是逃避与颓丧，更不是怨气与反抗，而是一种心境的超脱，一种情怀的超然与淡泊，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为一，那种个人精神的放飞，不正是中国画优秀传统中最值得发扬的审美特征吗？

研究、学习、宣传张伏山先生艺术精神，仍需要我们青岛文化艺术届的领导和同仁们，做出更多努力。

王绍波（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青岛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

张伏山先生是我们岛城乃至全国来说都可以称之为让我们倍感骄傲的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在座的各位对他的画作也都是非常熟悉的。由于他去世的年代比较早，对于张伏山先生画作整体的研究、推出、展示的机会相对少一些。他创作的很多作品散落在民间，我们也能通过大大小小一些场景或者活动，去领略、学习、欣赏张伏山先生的中国画艺术。但是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多的作品汇集，而且让我们能够来近距离的面对原作来欣赏他的笔画、指画等一些代表性作品，实在是非常难得。

我在1981年到1982年期间有幸有机会跟张伏山先生坐到一起，领略他的艺术的风采，也听过他对艺术的见解，让我在短短的接触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张伏山先生非常睿智、幽默、大气，艺术观点非常的鲜明。之后我能有机会在各种场合看到张伏山先生的画作，都会去细心领略、揣摩，且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推崇，十分崇拜。

张伏山先生的艺术洋洋大观，他对这个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研究、创作、把握，创作出地道的文人画。他的诗书画意在一体之上表现纯粹的文人精神，在他绘画的风貌里边有特别鲜明的彰显。他所作的这样一些高远、高古意境的作品绘画表现的境界甚至可以说不输于古人，非常高明，令人非常钦佩。但是在另一个方面，在张伏山先生这样一位充满激情的艺术家笔下，他表现他的生活，特别是他对在70年代、80年代火热生活的讴歌和赞美，是热情的、饱满的、浪漫的一种表达。使得我们在看这两部作品时，一个冷翼高远，一个热情扑面，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也算是张伏山先生的追随者，对他的画作一直留心观看、学习、揣摩，所以对他的画作中表现的意境上的追求，我觉得先生有非常独到的才情寄托，和独到的艺术手法的表现。不仅仅在传统的笔墨技巧的把握上准确而生动，而且他把自己的才情融合在笔墨中，能够非常轻松、悠远、清淡的把浓烈的情谊从画面当中烘托出来，非常神奇。张伏山先生实图画得好，虚图画得更好，经常在虚图的闪烁之间表达出一种绘画的强烈的韵味和节奏，越看越有味道。而且先生十分的大气，在他充满婉约气质的画面内容之外，磅礴的、潇洒的艺术气质扑面而来。所以说从大主观来看张伏山先生的画，能够得到一个欣赏祖国大好山河的壮美之情；从他曲径通幽的笔墨情致的表达中，又能看到一个艺术家细腻的情感的触碰。张伏山的世界是一个博大的世界，是一个囊括很多因素的世界。所以他的画让我们百看不厌、流连忘返。这一次的研究展应该是一个开端，以后的研究展规模将更多，参与者更多，因为对张伏山先生中国画艺术的挖掘还远远不够。像他这样一个旗帜性的人物能够代表岛城乃至山东，在全国也是独树一帜的艺术家，应该更好的弘扬和发展。作为青岛在不断的挖掘本土艺术家、梳理本土艺术系统的这个过程当中，把青岛的这些前辈艺术家、有代表性成就的艺术家，进行这样的梳理，我觉得是对岛城文化的贡献。随着青岛的战略国际化城市的进一步推进，一定会在文化艺术方面有更好的彰显，张伏山先生的中国画艺术也是这项重大工程中的重要的一部分。

今天，我们共同参与、推动张伏山先生研究展的举办，后面也将继续依托我们共同的力量，将张伏山先生的艺术成就向全国推进，甚至向世界更广泛的范围推进，让大家欣赏到这样一名杰出艺术家的艺术审美、艺术魅力，为我们岛城文化再添一个新的高端！

汪稼华（国画家）：

我和张伏山先生相差三十岁，我们都在研究石涛的画法，也都在山水画中选择崂山进行创作，因为我们是青岛的画家。所以张伏山先生这次展览中的山水大多有崂山的影子，也有石涛的画风。

因为这次展览，我找出张伏山先生给我的两封书信，希望能让大家对张伏山先生有深入的了解。

第一封信：稼华同志，宋守安午归又收到人民币一百六十元，大扎一封、墨汁一瓶，勿念也。钱是好东西，而我的病不觉又去了一大半，不是您对我热情并关照，如何能有此意外之收获。今天说客气证明不足，以表愚忱。但在信上还是要谢谢再谢谢，如此春节前解决了一大困难，谢谢。此致敬礼。张伏山八零年一月五日

第二封信：稼华同志，您好，贱恙大好，但仍然不能大活动。画债堆积有的非应酬不可，磨墨不便，请您想法给我购来碳素墨汁，以济燃眉之盼，不多叙。病好即去青面谈。此致敬礼，代问诸位画师好。张伏山八零年

从这两封信也能看出张伏山先生在艰苦岁月中与我们的友谊。

刘世骏（青岛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国画家）：

今天有幸比较全面的看到张伏山先生的绘画成就，王绍波先生、邱振亮先生从学术角度对张伏山先生的地位给予了肯定，张伏山先生的艺术成就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邱振亮先生谈到我们对张伏山先生艺术成就的认识和宣传还不够，我亦有同感。对张伏山先生的绘画作品，我心服口服，他是一个有巨大成就的山水画家，他可以作为青岛的一张文化名片、一个文化品牌，可惜的是，没有打造完成，这需要一个认识的过程，研究、总结、宣传还不够，需要我们继续努力。

孙增弟（国画家）：

这次的研究展给我们难得的机会，比较系统的看到张伏山先生的作品，使我们对他的认识更清晰了。我和张伏山先生的交往比较早，七九年左右，我们在一次画家的艺术沙龙中相识。当时被张伏山先生的形象打动，用毛笔画了一幅写生国画送给他，他很满意，于是他也画了指墨山水回赠给我，从那认识交往起来。张伏山先生经历比较坎坷，在比较艰苦的条件下执着坚持艺术追求，倾心书画，下足了功夫。他单纯的作画，没有束缚和枷锁，却成就了自己的艺术，成为大家。他的作品高古清雅、意境深远、耐人寻味，既有古朴味道，又有现代笔法新意。张伏山先生胸怀开阔，绘画直抒胸臆，干脆流畅。即墨有不少的文化名人，更不用说青岛了，希望有个美术馆把青岛这些文化名人的作品集中起来展示、宣传，可以让文化脉络更好的延续、传承。

刘士忠（原人民美术出版社副主编、评论家）：

七五年左右，有人给我介绍跟张伏山先生学画，我那时跟邱振亮老师学画画，也没有接触。后来，张伏山先生作品展在北京举办时，我协助在京组织了学术研讨会，与会专家学者对张伏山先生的作品大加赞赏，也留下了对张伏山艺术研究的一些宝贵资料。后来，我们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张伏山先生的作品集。张伏山先生是二十世纪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我个人更喜欢他的指墨山水，指画在中国画分类中算是小众，指画比较少人涉猎，又比笔画难度大，画不好就画野了。我认为二十世纪指画画得好的当属张伏山先生、潘天寿先生，艺术成就都很高。张伏山先生是正统的文人画家，他的画有“冷毅”的气质，他的画风，承袭了石涛、八大山人、徐渭、扬州八怪、新安画派等，不单继承还有发展出个人独特的风格，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我们挖掘研究的深入，张伏山先生的艺术成就愈发显得重要，应该将其放到二十世纪中国画史中去发掘研究，会更恰当，也更清晰。另外，“博观约取”这个词显示了学术研究的高度，这次展览作品的集中也很不容易，建议将作品数字化，未来可以建设艺术网站、画院等，推动张伏山艺术研究的深入。

宋文京（青岛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书画家、评论家）：

我来青岛晚一些，但是经常听画坛内外的朋友提起横河老人（张伏山），我主要就通过文本认识来发言。一是师承。展览名字中的“博观约取”很契合，从张伏山先生的画作里看到石涛、虚谷等画家的影子，痕迹却不明显，可以看出张伏山先生很传统，他在广泛的“观”，然后通过自己的判断取舍，画出自己的内在感受。就像陆俨少，他批评石涛，又认为石涛（的创作）是一个进入的途径。张伏山先生也是这样，“博观约取”，不仅如此，他还饱游预看，游历很多地方，既师法古人，也师造化。转易多师，不着痕迹；二是地位。张伏山先生是很自信的，精神领域很高级，没有被地方画家、困窘生活这些标签所桎梏。像张朋与陈子庄构成东西方向的逻辑，特点是不甘于继承，创新感强；张伏山与黄秋园构成南北方向的逻辑，特点是功底深厚，对传统宏大意义的接纳，知广大也进精微。张伏山先生是值得研究的一个艺术家，可以通过他的艺术痕迹去研究那个时代精神领域的思想变化；三是诗文题跋。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弄清楚张伏山先生的交友情况，也有些他作画的因由、故事等，可以了解他在那一时期的艺术影响。张伏山先生诗书画印都有一定功底，值得研究。

亓文平（青岛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

张伏山先生的作品给我的直观理解是，他是一个带有清、民国遗风的学者型画家，准确的说是一个文人画家。他不单纯是画家，他将自己领悟到的精神写成画理，比如他写了如何用指头画点叶、石头，这与他的文化修养是有联系的。他的绘画风格在浑厚苍茫中带着冷毅、消散，而冷毅的背后张伏山先生又是一个感情真挚、热情的画家，画作的冷毅中又展露出感恩，保持了文人画家的纯粹。他的绘画风格与清、民国以来一直传承的绘画风格一脉相承，就是金石气。他的绘画成就主要在指墨绘画上，经过总结形成了自己的面貌，他在诗文上的造诣也造成了他的风格意识。所以我们在赏析张伏山先生画作时看到了与石涛等画家相似之处，又带有张伏山自己的风格，在浑厚中带有消散、冷毅和孤傲。张伏山先生还有一定的地域意识，他的很多绘画围绕青岛地域风格进行，对崂山景致的描绘进行了精神层面的提炼。他跟黄宾虹一样，注重造化的滋养，但他又不像同时期接受西方造型艺术影响的画家那样重视写生。美术馆曾经举办过赫保真先生的展览，赫保真先生早期是具有民国遗风的，在五十年代以后又接受西方的写生意识，他绘画中的笔墨有所转变。张伏山先生则与之不同，他一直沿着传统文人画的脉络行进，他人生的境界和笔墨的境界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也是文人画的一个特点。他的绘画风格、特征与他自身的人生经历和整体时代的审美、文人画的审美倾向紧密联系。

宋吉昊（青岛农业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唐代书法家孙过庭在其《书谱》中提出三段论，“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其实书法和绘画是一样的，而张伏山先生习书法、绘画的过程中有一点跳转，他少年时期有很好的环境学画，基本功扎实，后来他对自己的书法不满意，将绘画的笔触用在书法上，但是他书写的线条有些薄。张伏山先生善于向古人学习，他从篆隶书写练习中寻找、充实中锋行笔的感觉，所以他晚年的作品中，我们就发现他的书法线条质量、整体结构都上去了，他将自己绘画、书法结合到一个高度。在绘画方面，张伏山先生研习石涛、四王等古人作品中最精髓的精神，他能从中找出自己的不足进行补充，显示出他学者的敏锐、悟性和自信。

蒋杰（收藏家）

九十年代初接触到张伏山先生的指画山水作品，后来逐渐研究、征集先生作品的过程中，感受到张伏山先生的作品凝聚了精华却未被完全发掘。三年来我们一直致力于征集张伏山先生的作品，还为其出版了画集。初衷就是不希望像张伏山先生这样的艺术家的优秀作品被埋没了，无法得到发掘和传承。张伏山的艺术成就是即墨、是青岛的艺术财富，希望能将他的艺术精华展示到全国范围的艺术界面前。

张平（张伏山先生孙子）：

张伏山先生为人淡泊、高尚，希望未来能有他的艺术网站、纪念馆、画院等，让更多人了解他的艺术精神。